如果以为牢记并熟读了基本词汇表上的一堆指定用语,就可以放心出来行走江湖,挨刀的机会大把。对于葡萄酒更高级更到位的表述,来看彼得·梅尔笔下的一堂初级品酒课:
“比利告诉大家,学会了用嘴品味,还要学会如何用嘴把感受表达出来……瓶充满了活力,而且结构很好,身体颇为丰满。第二瓶就好像是一双坚硬的铁手,但幸好戴着丝绒手套;第三瓶感觉周边有些粗糙,但放一段时间以后应该会有所改善。第四瓶少年老成。诸如此类。随着越来越多的酒瓶被打开,被品尝,而描绘它们的词语也变得越来越鬼怪:松露、水葫芦、稻草、潮湿的天气、厚粗花呢、黄鼠狼、兔子肚皮、旧地毯、旧袜子等等,不一而足。偶尔也有音乐被提及,有一瓶酒的余味被描述成拉赫玛尼诺夫第二交响曲。奇怪的是,比利的品评很少涉及葡萄本身,可能是因为对于葡萄品种及其特点的描述对于一个评酒师而言太过平常了。”
这个场面,出现在梅尔的小说《一年好时光》里。其实,在之前的非小说类作品《吃懂法兰西——与刀叉和瓶塞钻共同历险》中,梅尔还记录过鉴赏师与葡萄种植园主之间一段更为化、个性化的品酒对话:鉴赏师(已经喝过、品过、吐过):“唔。有股地毯的味道。”葡萄种植园主(发怒了):“你是什么意思,‘地毯的味道’?你竟然敢这样说话!”鉴赏师(努力想要解释):“不是一般的地毯,我的朋友;那是一块非常古老、非常特别的地毯。”
吾等好色如好德,好酒兼好面子之徒纵使这辈子肯定干不成职业鉴赏师这行,但是饮酒之后必要的口头表达能力依然十分必要,其重要性可与饮酒之前对钱包支付能力所做的自我评估相提并论,虽然后者通常并不发出声来——话说在《一年好时光》里上过那堂品酒课的伦敦佬查利,回到诺丁山某餐馆,开了一瓶1982年产的Leoville Barton(380镑),便开始教训他的初哥朋友来:“查利把鼻子放在离杯口寸把远的地方,问道:‘你有什么评价?’麦克斯啜了一小口,学着查利的样子将酒含在嘴里品味了片刻。‘没话说,没话说!’查利眼珠子翻到了天花板上,‘太粗糙了,朋友。你可不能这样来描述一件艺术品。你必须学一点的术语,掌握评论美酒的词汇。’”查利建议的词汇,有“褪色的郁金香”、“沉思中的贝多芬”以及“繁复、恢弘的哥特式建筑”。
照此标准,以下对话基本可以认定为“糙话”:“法国国宝‘马高堡’(CHATEAU MARGAUX)姜文也很欣赏:‘这酒比一般的红酒浓厚些,要醇香些,喝起来格外顺畅。’又是一声赞叹:‘不愧是法国国宝,越饮越好饮,越饮越想饮。